談談敍事治療 Narrative Therapy

時代越壞,無力感越重,越想做好自己。

生命是一場修行,每日所經歷的正是煉淨我們的道場;我們不能影響他人,對世界也未必有什麼貢獻,我們卻能改變自己,操練身心靈,每日努力好好地活,保持情緒和身體健康,也許還能為他人付出一點點,「祈求沒欠世界什麼」。

為了幫助我服侍的治療個案,一直不斷學習、提升自己,希望能給案主更好的諮詢服務。這個夏季好奮進,在身心靈操練各方面都有用功。讀了幾本小說,參與了一些網上講座,去了一次退修,還上了三個實體短期課程,都與治療有關 – 兒童靜觀、屋樹人 和 敍事治療。其中最喜歡的是後者。

老師經常說,時代進步,後現代需要後現代的治療方法,我很認同。敍事治療是治療師與案主作為共同作者(co-author),一起把故事以敍事方式,解構(unpack)原來案主所認知的事件,以不同視點重新建構起來(co-construct),過程著重時代及個人故事脈絡(context)甚於內容(content) ,因為案主談及的真相 (truth),或許還有更多封塵的故事被遺忘了,更多不同的面向(multiple truth)有待發掘,治療師此時提供一個平台或階梯,一起與案主尋找故事缺漏 (story gap),讓閃亮時刻 (sparking moment)重現,由案主本人重寫生命故事。

很欣賞趙威廉老師的風趣幽默,複雜多層次的敍事治療技巧,他竟以簡單「港女三式」概括了:「真係架?😅」「點解嘅?🧐」「仲有呢?😇」(老師說一定要加上「心心眼」😍)還有就是「你鐘意啦!😎」很貼地的教學,深入淺出,讓我們較容易掌握所學,當中也有很多反思。

發現戲劇及形體動作治療(英國芝麻模式)與敍事治療也有相似的地方,其中都是提供一個安全的平台,透過共同探索,尋找故事的不同可能,讓案主以新角度「演繹」自己。還有由案主作主導,都跟我們所說 “Be with the clients at where they are” 不謀而合。

其中不同之處,卻對我帶來很大的挑戰。敍事治療強調案主才是自己人生的專家,治療師應有「不設前提」的原則 (No Knowing),意即治療師要假設我們對案主一無所知,一切由零開始去發掘,解構既有的評估框架。

由讀哲學、輔導學到戲劇治療,都有不同的理論及分析訓練,無論是基本語理分析、Carl Rogers 的人本治療,還是Erik Erikson的發展心理學,更多影響我的是榮格Carl Jung的分析心理學,都是經年累月地建構了一些既定知識和分析資料庫,一下子要 unlearn,不設前提,著實一點不易(雖然老師都說沒可能完全歸零)。然而,卻正因如此,我卻喜歡了這種「治療師不用扮演專家」的實踐方法,彷彿可以更真確地做回自己。

敍事治療由Michael White創立,強調這㮔方式是一種世界觀、生活實踐,而非「理論」「模式」。治療師與案主是平等的,甚至案主才是領航員,這一種角色定位(或「不定位」)讓治療關係更顯自然。坦白說,我一直都很怕一些機構或案主要你「保証醫好」「包生仔」「唔該show quali 」那種種要你扮專家的眼光/請求,事實上,心理治療是一個互動互信的過程,治療結果也跟這個信任有偌大關係。

到了該放下就放下的年紀,各方面都在學習「斷捨離」- 在治療工作上,同樣地學習斷絕不需要的既有形象、捨棄多餘的顧慮、脫離執著的各式各樣理論知識,什麼對於案主是最有幫助的,還是我最看重的 – 以真、以誠,同在、同行 Be with the clients at where they are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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私人空間轉移-劇場篇 Personal Placemaking – Theatre

【#乜都FROM HOME的啟示-劇場篇】由於全球都困在家中,網上傳來不少家居自拍短片:在澳洲有穿著不同電影主題服飾、裝扮不同角色的,往家門外倒垃圾時,順道玩樂一下,呼吸一口清新空氣,當家家戶戶都玩這「遊戲」拍片放上網,彷彿隔空參與了一場大型化粧舞會。世界各地也有數十人相約在網上會議平台,配以樂器,以不同聲部的匯演來一個網上合唱團;荷蘭有博物館鼓勵人把家中物品重新裝置及穿上,幻化成歷代名畫;有男女老幼在家中一起踏踏腳、動動身,到後來綵排出一場小型舞蹈表演; 俄羅斯亦有芭蕾舞者,以客廳、廚房以至每一角落,把美妙的舞姿融入家中,以私人空間作為公開表演場地。這全都是藝術互動(Arts Engagement)很好的參考案例[註]。

透過相片、文字、視象或影片分享,我們改變一個空間的用途,以創意重構私人空間,正如之前提及的,正好也是私人空間轉移(Personal Placemaking)的又一例子。我們除了把家轉移成為餐廳、酒吧、髪型屋以至健身室,著實世界各地陸續有不同的人,苦悶讓他們激發創意,不論是專業藝術工作者,還是各階層人士,或是一般家庭成員,把私人空間轉移成為藝術空間和劇場聖地 (Turning Personal Place into Theatre Place)。

在疫情蔓延下,藝術工作者的生活最早受到影響,也許,亦將會是最遲才能復元的。所有演出和相關工作近乎完全停頓,儼如進入冰河時期,特別在香港,藝術工作者所獲得的關注及支援更是寥寥可數;而偏偏在全人類生活都最鬱悶枯燥的時候,藝術作品及演出卻又是至關重要,讓人苦中作樂,在抗疫疲勞的當下更能滋潤人心。

既然我們短時間內不便外出,物理空間不斷萎縮,網上空間却變得無限大時,我們可以如何善用這個網上空間,發揮創意?除了上網瀏覽、找資料、玩電玩、聽歌和看片之外,到底網上還有沒有其他空間?

如果,面前的電腦屏幕變成了平日真實世界的投射,劇場的空間如何可以重新在屏幕前面被重新構設?哪裡是前台、哪裡是後台,台左台右又在哪裡?技術人員如何協助戲劇的推進?導演如何跟演員排練?演出可以如何開展?透過不同的網上社交平台,或是多人視訊會議室或更多的科技軟體,我們怎樣把空間轉移,使之成為一個平日我們熱切期待、能緊扣我們心弦的劇場空間?

昨晚看了一個網上即時演出,雖然明白到是實驗式嘗試,然而與我想像的、期待的落差太大,畢竟有點失望。也許對我來說,無論演出空間如何改變,戲劇的美學和藝術氛圍的營造總不能少。近日不斷跟多個團體進行視像會議,經常在會議中發夢,夢幻一瞬間,把那個視訊影像幻化成舞台的空間:

面前是一個空的空間,或者是一個虛擬背景。

發言者作為演員,帶領觀眾進入不一樣的劇場世界。

當屏幕跟隨發言者而轉動,彷彿鎂光燈一亮,把台上的表演者照亮起來,所有人的焦點都落在他身上,故事說著說著;

按下插播畫面的功能,如前台燈一暗,台後方的投射影片播出,轉變了不同的場景,訴說著不同的故事。

與會者一個一個的魚貫加入,跟演員一個一個地先後進場,沒有兩樣。

時而獨白,時而對話。

一個人的寂靜,兩個人的平坐,四個人的方塊陣,以至十個人的拼圖,此起彼落的對話,不也是在唸著劇本的人生嗎?

還有分開房間的功能,如果那是一台戲,會否就是讓我們可以彈出彈入,同時看著不同劇情發展,甚至參與互動演出?這是在真實劇場或是電影不能提供的空間 – 既有電影創作的多元影像和選擇,卻又同時具備劇場世界的即時性。同一個戲劇,到底最後會有不同的結局,還是回歸同一畫面,集體等待劇情的終結?

腦中巳經出現了不同的劇場建構的可行性,有待劇場工作者們繼續探索網絡空間的特性,如何靈活運用不同空間轉移,創造更多新嘗試。

註:

Arts Engagement 與Arts Participation是有不同的,近年不斷在思考藝術互動(Arts Engagement )的各種可行性,有機會再談。

延伸閱讀:

私人空間轉移 – 家居篇(Personal Placemaking – Home)

荷蘭 Holland Rijksmuseum Tussen Kunst & Quarantaine Campaign

英國 Camden Voices  – A Virtual Choir

澳洲 Costume-themed bin outings go viral as people look for laughs during coronavirus isolation

俄羅斯 No stage, no problem: Russian ballet dancers perform in kitchens for online fans

#LostChildProjectH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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私人空間轉移 – 家居篇 Personal Placemaking – Home

#乜都FromHome的啟示 #私人空間轉移】🏠🏖🛤 曾經參與過一個有關Placemaking(譯作「社區營造」)的藝術計劃,近日由於疫情讓大家都努力居家救地球🏡,讓我再思Placemaking這個概念的意義。

Placemaking最早應是在六十年代,由美國作家及社會運動倡議者Jane Jacobs 提出,她認為街道是城市最重要的公共空間,讓人重新構想公共空間如何更好建立社區,同時營造更平等的生活環境。

#創造空間 #Placemaking

Placemaking按字面解釋,就是「創造空間」。這個概念向外延展,就是如何運用更好的城市設計或再用空間,善用公共領域,重新思考不同的用途,建立更多有利社區發展的城市面貌和活動,其中涉及不同擁有公共空間掌控權的持份者參與其中;當這個概念向內探索,由每個人自身擁有的私人空間出發,就是如何把私人空間更好運用,有點像發展區塊鏈(Block Chain)的概念,每個個體運用自己的能力,分散在不同的私人空間,重新思考空間的意義和用處,是個人的、是私有加密的,卻又能連結散落的個體。

還記得小時候,整個香港社會都較貧窮,每個人都會用創意方法求生。例如,會有小販在公共屋村四處遊走,叫賣衣裳竹、砵仔糕,足不出戶就可買到小吃;有本身從事髮型師的,只要有一個家庭願意開放,就會以優惠價錢,幫忙住在附近幾位街坊太太們理髮。今天我們每個人都困在家裡,突然之間,家就變成了很多平常我們會去的公共或娛樂場所,成為了髮型屋(為家人朋友上門理髮)、酒吧(煮飯仔後飲兩杯)、餐廳(今日人人是大廚)、健身室(近來看過很多家中健身短片吧)等。平常我們會出外去做的很多事情,今日我們全都在家裏做了。

#私人空間轉移 #Personal_Placemaking

在這段疫症時期,每個家庭都在不斷改變私人空間的用途,老師把自己的家變成了開放的教室,人人在家工作時,方發現原來辦公室的寫字枱可以瞬間轉移到家中; 有人會為不便出外的老弱上門理髮,外送餐飲及網上超市服務需求也多了。換句話說,個人由一個私人空間製造產品或服務,跳過公共空間,直接速遞至另一個私人空間,變相讓私人空間承擔了平日公共空間的責任。

忽發暇想,假如奉俊昊的《上流寄生族》中兩個不同階層的家庭,不是以佔據搶奪別人的私有空間為手段和目的,而是換成了是枝裕和《誰調換了我的父親》兩個父親,最後在各自的私人空間願意付出愛與接納,偶爾與另一家庭共享生活,孩子能分享體驗,會否創造不一樣的世界?

當公共空間不斷被萎縮,私人空間轉移會否是未來生活的趨勢?



延伸閱讀

What is Placemaking?

私人空間轉移 – 劇場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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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狂想曲 #係我係講緊理想國 #現實由夢想開始 #冇夢想就冇理想 #冇理想人同鹹魚冇分別 #Placemaking #PersonalPlacemaking #JanesJacob#BlockChain #區塊鏈 #FutureofWork #FutureofLife #CreativeThinking#DesignThinking #未來生活趨勢 #Dream #Observe #Think#DreamofTomorrow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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窮忙族的困惑

近年任職市場推廣,策劃展覽項目及企業培訓,跟不少八十後一起工作,他們大都是數年內畢業的大學生,其中不乏學界精英,能操多種語言,年紀輕輕巳經周遊列國;從事多年青少年工作的我,很享受跟他們建立「亦(上)司亦友」的關係。

柴米油鹽的故事

最近我的前下屬柴米跟我分享她的近況,說自己是窮忙族,日做夜做,卻只得一個忙字。她感慨生活只有工作,雖然長工給她穩定收入,但微薄得難以積蓄,考慮進修增值也沒本錢,有時忙得連照顧健康、家人和朋友也應接不暇。若考慮她的工作表現和盡責的態度,我也認同她的辛勞值得高一點點的回報。

想起另一位前下屬油鹽,曾經跟柴米處於類似的境況,上司給她的壓力很大,工作也不快樂。那段日子,我偶爾也會找她吃個午飯,訴訴心聲,聽她的掙扎,也跟她分享如何跟上司相處。我鼓勵她,要在磨練中尋找克服困難的秘訣,過了關,才是離開的時候。後來,油鹽找上了一份與藝術有關的工作,正好是她所愛,同樣地加班,同樣地窮忙,然而她卻找回自我,感受到她多了一份從工作而來的滿足感。她也分享今日加班不再為了對上司交代,而是對自己工作水平的追求。近年,再聽不到她對生活的控訴。

還有阿醬,阿醋和阿茶,抵受不了辦公室生活的勞役,決定「劈砲唔撈」,同樣超窮忙,卻總算做到創業闖天下。

他們的故事引發我思考,到底今天年輕的窮忙族處於一個怎樣的光境?是什麼讓他們覺得沒有出路,生活好像沒選擇,每日彷似在「捱打」?又是什麼讓人窮忙得起勁,窮忙得快樂?

是現實,也是心態。

新貧階級時代的來臨

日本經濟學家門倉貴史在他的著作《窮忙族-新貧階級時代的來臨》中指出,窮忙族(Working poor)在先進及發達國家形成,由於全球化使企業競爭激烈,企業為了節省成本而削減開支,改變了以往多勞多得、可穩步晉升的工作環境,取而代之是更多短期合約或臨時工,又或是一個人頂替幾個人的長工。薪酬低工時長,使很多打工仔每星期工作超過四十小時,工資仍然不能負擔基本生活,造就了窮忙族的出現。在日本,門倉估計有四分之一人口屬於窮忙族,而青少年人口更是高危類別。儘管作者所描述的是日本社會,但用以形容今日香港情況也相當貼切。

香港再不是「獅子山下」的六七十年代──「攜手踏平崎嶇」與「理想一起去追」的努力耕耘之後,香港人能夠共同分享經濟成果。由「冇」到「有」總叫人興奮,但由「有」到「更多」那層次的攀升是不明顯的,集體騰飛的城市發展經驗彷彿成了歷史博物館內的非物質文化遺產,不斷努力仍是沿地踏步的感覺的確叫人很氣餒。

一份敢於追求理想的勇氣

縱使我們被現實處境所困,卻小心不要被恐懼所迷惑。

身邊不少八九十後的青年朋友,自小已經能文善武,電腦科學文化藝術樣樣皆能,他們所接受的培訓和物質享受也較為豐富。擁有,會使人害怕失去;擁有太多,容易產生恐懼和憂慮,怕自己懷才不遇,怕錯過更好的,怕跟同輩比下去。恐懼讓我們更多計較,憂慮讓我們不敢前行。

全球化發展雖然改變了以往的工作模式,但同時也意味著新時代的來臨。其實每一代都有她的挑戰,若只定睛過去,就會錯過自己當下的機會。油鹽也曾被恐懼所困,但當她仔細檢視自己的生活,認清自己想要的,相信自己的能力,鼓起勇氣向著她的目標前進,她能脫離困惑的窮忙一族。應該說,她能承受窮忙,因為她看到的不只是金錢的回報,而是工作背後帶給她豐盈的人生閱歷。我相信,這一代需要的不單單是一份穩定的工作、可觀的薪酬回報或是一幢自置物業,而是一份敢於追求理想的勇氣。

尋找另一片天空

你覺得自己很窮忙嗎?活著似捱打?試試好好計劃人生,更多認識自己和社會的需要,克服自主抉擇和與人比較帶來的恐懼感,努力爭取自己想過的生活,勇敢承擔選擇帶來的後果。儘管外在環境不會瞬間改變,卻隨時可以看到另一片天空。

註:特此鳴謝眾八九十後朋友的分享,共勉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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